爬墙归来。。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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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梅林醒过来的时候亚瑟正张着嘴巴打着一个痛痛快快的哈欠。
本来老老实实靠在他左边肩膀上的脑袋突然开始乱动起来，让躲闪不及的亚瑟结结实实吃了一口头发。
他们这会正坐在马背上，介于巫师在这之前瘫软着不省人事的身体状态，亚瑟不得不选择让他坐在自己前面，这让他着实感觉到骑士团日常的臂力锻炼有多么重要。梅林随着马背的颠簸一左一右地斜歪着身子，掌控着缰绳的亚瑟不得不用两臂的力量环住失去意识的人不让他掉下去。
又累又渴，胳膊酸疼，提防着也许会突然出现的敌人，照看着失去魔法之后变成个软蛋的巫师，亚瑟只觉得在马背上神经紧张地行进了一天之后遭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下半身。
而罪魁祸首在整整两天的睡眠后像是并没有变得强壮多少，亚瑟甚至觉得对方连脑子好像也出了什么问题。
“停下来”，勉强睁开眼睛的梅林四处看看，然后扯着久睡后有些沙哑的嗓子嚷嚷道，“你在对我的屁股做什么”
亚瑟无言以对，梅林乱糟糟的脑袋顶还在蹭着他的下巴，已经醒来的巫师并没有比沉睡时好对付，实际上，梅林正在用着危险的方式在马背上乱动着，并开始试图用手向后伸着去揉自己的屁股。
亚瑟终于明白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问句是什么意思了，他拉拉缰绳，在梅林向后摸索的手不小心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之前制止了他。
“没人对你的屁股做什么”，他回答说，“我们骑了大半天的马，这就是你屁股疼的原因。”
“咕……”
亚瑟不知道这声诡异的回应是来自对方的嗓子还是肚子，梅林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再次睡了起来，这回他把整个人都瘫在了亚瑟身上，背贴着亚瑟的胸膛，脑袋仰着靠在亚瑟的肩膀，肆无忌惮地打起了呼噜。
至少比起几天前那副大理石模样的面色，这次梅林的脸看起来总算是红润了那么一点，被梅林靠着动也不敢动的亚瑟自暴自弃地想。
考虑到巫师终于开始恢复的身体状况，亚瑟还是决定不再行进，他在灌木丛深处找到一处矮小的山洞，数量可观的枯树枝，干燥又避风，适合露宿的好地方。
只是亚瑟在把梅林从马上弄下来的时候被抱了个满怀，睡得神智不清的巫师两只胳膊结结实实搂在他的脖子，温热的脸蛋直接贴上他的，两条腿下意识地找着支撑点，磨磨蹭蹭缠上亚瑟的大腿。
“亚瑟，我屁股疼”
梅林整个人粘在他身上小声嘟囔着，也许是因为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刚刚还有些疲惫的骑士瞬间红了脸。
巫师的两条腿这下子全都缠在他身上了，为了保持平衡亚瑟 不得不两手拖住对方的屁股，这让他该死的又想到刚刚对方那句用着沙哑语气吐出来的几个字， 亚瑟听得到自己明显快起来的心跳，开始对于这个样子的梅林几乎就要被留在那个流窜着撒克逊人的森林里这件事感到后怕。
梅林再次睁开眼睛大概是在午夜，亚瑟正绞尽脑汁地把几根并不那么粗壮的树枝支在火堆上，梅林在他就要成功的时候朝他扔石头，骑士手一哆嗦，树枝上挂着的烤兔子斜歪几下滚到了地上。
“我真的希望下一次是在城堡的大床上醒过来，穿着绸缎睡袍，而不是身上盖着这些破破烂烂的玩意，对着你这张欠揍的脸”
过于充足的睡眠并没有给巫师带来什么好脾气，梅林醒了，却像是呼吸不畅似的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气，两只眼睛翻了几下，接着开始撕扯起盖在身上的属于亚瑟的暗色披风。
这样的嘲讽语调在对方还是个老头子的时候并不少见，只是从一直还算是彬彬有礼的年轻梅林口中讲出来便带上了那么一点微妙的违和感，这或许是某种亚瑟没见过的起床气，又或许要归咎于被另一个巫师夺走了魔法这件丢脸的事上，亚瑟盯着向自己的披风发着脾气的梅林，反击的话脱口而出。
“那玩意现在是我们唯一可以取暖的东西，而非常碰巧的是，我们其中恰好有一个睡得哆哆嗦嗦的可怜虫，学会感激吧梅林，托你的福我冻了大半夜”
亚瑟被自己的鼻音吓了一跳，身体十分合时宜地打了个寒颤，梅林盯着他看，突然低下头没了声音。
“你过得并不好，而这都是我的错”
亚瑟没来由地想起那天下午梅林说过的话，这让他察觉到刚刚可能有那么一丁点说错了什么。
梅林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左右摇晃着，亚瑟赶紧站起来扶住他，梅林身子一僵，接着嘟嘟嚷嚷地在亚瑟的胳膊上使劲拧上一下，那其实真的没什么力气也不怎么疼，亚瑟想了想，还是配合着做出了吃痛的表情。接着亚瑟感觉绒布衣料被裹在了身上，梅林靠着他坐下，用他的披风罩住两个人。
“所以说”，梅林朝山洞外面望着，开口问道，“我们在哪”
“大概是多尔和主爱克伯的边界线附近”，亚瑟老老实实地回答。
梅林愣住几秒，接着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
“大概？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正在林子里面瞎转咯，你的方向感可真够好的，我可记得我教过你……”
“太阳，风向，植物长势，星星，你那点可怜的知识并不适用于我们现在的处境”，亚瑟不耐烦地接过话头，“我们现在正被撒克逊人追着跑呢”
“我们”，梅林强调，“这就是我想问的，其他人呢？安东？莱昂？高文？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儿打转，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营地可不是这个方位，我睡了多久？你们跟撒克逊人打了一仗？别告诉我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都翘辫子了，那可……”
“他们没事”，亚瑟有点犹豫，“至少在我们离开他们的时候没事”
他这会不太敢看梅林的眼睛，他可以确信自己刚刚的回答中已经传达了足够的关键信息，而这八成会让带着起床气的梅林更加不痛快，毕竟从一个重视团体利益的优秀骑士的行为准则来看，几天前他做出的选择并不算是那么光彩。
梅林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抬高了声调。
“你趁我睡着的时候绑架了我，然后偷了一匹马临阵脱逃？”
“我没临阵脱逃”，亚瑟觉得心里那根刺又竖了起来，“我没那个兴致绑架你，也没偷什么马”，他用力戳着面前那堆木柴，闷声闷气地说，“安东知道，骑士们也都知道，我带你走的时候他们都看着呢”
“那你可病得不轻”，梅林的嗓门让亚瑟知道他是真的发火了，巫师扳过他的肩膀，板着脸，“亚瑟，我看见过关于你的预言，但那并不代表着你可以借着看似既定的预言胡来，在骑士团赢得声望至关重要，而我现在几乎可以确信你已经搞砸了第一步，好了你现在可以辩解了，在所有骑士面前丢下即将到来的战斗带着我溜到这片该死的森林里，做得可真棒，我丢了魔法但是凭拳头还是能把你揍趴下……”
“因为你看起来快死了”，亚瑟大声打断他，梅林看起来还气得要命下一秒却因为这句话愣住了。
“什么？”
亚瑟骂骂咧咧地使劲戳着面前的火堆，开始考虑再次把对方打晕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骑士团不得不继续行军，而安东执意要把你留下，在撒克逊人乱窜的林子里。我要跟着他们走就得看着你顶着一副死人面相被扔在林子里，他们说事后会来接你，天知道，我可不信老安东的话，我得亲自确保你不会被某个撒克逊人装进麻布袋里带回去烤着吃了，我不想看见你受伤，那会让……呃……”，亚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了话头，接着感觉脸上开始发烫，梅林偏偏在这个时候死死盯着他看，亚瑟躲闪着对方的眼睛，干咳几声，“我……我是说，你……你做的东西还算好吃，看在土豆炖肉的情分上我想救你一条小命”，他吞吞吐吐地憋出几个字， “嗯……老命” 想了想，又改口道。
这下子梅林的盯他盯得更狠了，亚瑟觉得自己这回应该算是在打嘴仗上赢回一局了，因为伟大的魔法师梅林一言不发，正用对着珍奇生物的眼神看着他。
“哇哦”，梅林开了口，轻微咳嗽两声，又往亚瑟这边靠了靠。
“你可真贴心”，巫师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亚瑟偷偷瞄见梅林用手胡乱抹着鼻子，像是醉酒之后的驼红色从散乱着黑头发的额头蔓延到脖子根，巫师的嘴角稍微上扬，却抿着嘴唇故意克制着。
这下他们两个终于在脸红这件事上不分高下了，亚瑟想，这可真够蠢的。
他们两个并排坐着，盯着劈啪作响的火堆一声不吭，梅林的肚子非常贴心地大声嚷嚷起来，恰如其分地给了亚瑟一个打破尴尬的理由。
他掏出小刀手忙脚乱地试图割下那只烤兔子的一条腿，中途差点踩翻火堆一次，割到食指两次，当亚瑟最终把那块已经半焦的食物递给对方时，梅林发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入了亚瑟的耳朵。
“哪儿疼吗？”
“得了吧”，梅林缩缩肩膀剜他一眼，“我比你大上几百岁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别用那副护雏的眼神看着我那让我想到扯着脖子叫唤的鸡妈妈”
他一口气说完锤着胸口喘上几口，又咬上手中的兔子腿，撇撇嘴。
“这可真难吃”，他说，又指指跟前的火堆，“这烟呛到我了”
“说句谢谢不会要你的命”，亚瑟没好气地回敬，又自暴自弃地抓起两只手套给对方扇起烟来。
梅林饿得够呛，在几口啃完了那块没多少肉的兔子腿之后，又堂而皇之地抢走了属于亚瑟的那份，
“你从前可不这样”，只填进一点东西的肚子完全没有饱腹的满足感，亚瑟控诉着，“小时候你倒是记得把好吃的留给我”
“今非昔比”，梅林打个饱嗝拍拍肚子，“养孩子和逃命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不是”
亚瑟忙着在“养孩子”这个词上生闷气，酒足饭饱的梅林已经眯着眼睛迷糊起来，他像是扛不住困意似的往前倾斜着，亚瑟在他失去平衡之前揽住他的肩膀，梅林嘟嚷一声顺势靠在亚瑟身上。
“别告诉我你又要睡觉”，被枕着肩膀的亚瑟调整着姿势，梅林跟着又靠得紧了些。
“困意是上天的恩赐，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每天睡不好觉”，他小声说，“我困了，有架打我可帮不上忙”
你这副样子压根也帮不上什么忙，亚瑟想。
梅林的身体还稍微发着烫，热度从相靠的右边手臂传过来，带着对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失去魔法带来的损伤还留在他身体里，那个女人从他这夺走的是几乎融入骨血的东西，睡眠可以让他暂时恢复体力，却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怎样才能夺回梅林的魔法，亚瑟又开始思考这个，他不知道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巫是谁，但从梅林话中看来，他似乎与对方积怨已久。亚瑟亲眼见识过女巫操纵火的能力，即使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得出那力量不容小觑，而她现在拥有着本属于梅林的强大魔力，亚瑟不确定靠着普普通通的剑或是弓弩就能让对方顺从，而更棘手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女人藏在哪里。
在梅林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毫无作为，做得可真棒，亚瑟暗声咒骂着。
梅林的呼吸平稳了些，亚瑟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树枝，捡起地上的小刀，刀刃上沾着一点血迹，那是他刚刚不小心割到手指的结果。
亚瑟下意识地检查着自己的手指，果不其然，一刻钟前在食指上留下的两道伤口已经完全看不到流血的模样，甚至连一点浅浅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他的身体里依然充斥着诡异的愈合能力，而亚瑟对此毫无头绪。
“那天下午你到底对我用了什么咒语”，亚瑟自言自语道，梅林发出一阵迷迷糊糊的哼声。
“只是一个简单的治疗咒语而已”
他小声回答着，把本来露在外面的手指往披风里面藏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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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第二天中午左右到达了多尔边境的小镇子，制作马掌钉的伙计眼尖了认出了亚瑟披风上的纹章，并热心的告知主爱克伯骑士团昨天在附近的山谷里跟撒克逊人干了一仗。
“这一带安全了，撒克逊人往西边逃走了，我看见骑士团追了过去。那一仗可真叫神勇”，他手舞足蹈地讲述着，“我看见一个棕色卷发的骑士一把战斧撂倒了两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还有……哦……”，他顿了顿然后拍了拍脑门，“看我讲了什么无聊的废话，您昨天就在战场上不是吗，那么您应该看得到……”
亚瑟干笑两声算是做了回应，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这里是安全的，亚瑟松了一口气，又对躲在骑士团后面没能参加战斗的自己感到羞愧。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离主爱克伯只有一小片森林的路程，他们可以在明晚回到城里，到时梅林就可以得到休息和治疗。
巫师烧得厉害，在亚瑟试图把他从马上挪下来的时候冒出一句梦话。
“亚瑟你明天要是再输给乔治那小窝囊废我们晚上就吃你的蛋。”
梅林挂在亚瑟身上冒着热气大声叫唤着，亚瑟愣在当场经受着路人怪异的目光。
这八成是说小时候他跟隔壁小乔治打架那档子事，亚瑟想。年老的梅林似乎有着独树一帜的语言攻击天赋，攻击对象多半是那时候还是个小鬼的亚瑟，他时不时会在句子中带上些与人体部分有关的词语，那些词语大多数与他下半身的某些部位有关，少年的亚瑟只记得梅林冲着他发脾气时溅在他脸上的口水，而现在想起来，巫师对于那些词语的使用着实让人浮想联翩。
亚瑟发誓他并没想产生那些多余的联想，只是梅林从他脖子根慢慢抬起头，久睡之后的眼睛红肿又雾气蒙蒙，接着打个小小的哈欠，让离他足够近的亚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只柔软温热的舌头。
“晚上就吃你的蛋”
亚瑟感觉脸蛋发热，脑袋不听使唤地去掉了那句话的前半句，让后半句变得露骨又充满情色。
梅林伸伸懒腰，在路边坐下，亚瑟红着脸立刻脱下披风盖在他脑袋上，梅林手忙脚乱地挣扎着。
“你犯什么病，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可什么都做了，亚瑟在心里咬牙切齿。
他弄不清楚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乱流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身体发软皮肤发烫用着那双蓝眼睛看着他的梅林带着某种危险的特性，那让他不确定身体里那股热流消失之前会不会对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这呆着”，他装出恶狠狠地样子。
即使明天就可以回城，亚瑟还是决定为短暂的路程储备一些食物，而在他拎着布袋从小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把梅林自己留在外面是个多么危险又愚蠢的错误。
他的马不在那里，发着烧的巫师也不在那里。
梅林不见了。
TBC
NOTES：写够了国产CP回来感觉画风又不一样了。。手速好像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然并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