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自那之后，Agravaine没有再来家中找过麻烦，有什么东西却不一样了。
原本早出晚归的人开始变的清闲起来，有时Merlin回家时甚至已经看到Arthur做好了晚饭等着他，“工作调动”，对方是这么说的。
Merlin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调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Arthur似乎像是被渐渐卸下了手上的工作和职权，所有能想到的原因，都归结在Agravaine身上，Merlin有些心乱，却从不在Arthur面前谈起，只要对方不想说，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会多嘴造成Arthur困扰。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Arthur却好像开始故意躲着他。
Merlin不止一次看到对方故意躲避他目光的神情，每天晚饭过后闲聊变成了简单几句的敷衍。Arthur在家中的时间比从前多了不少，却好像宁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愿意跟Merlin说上几句话。
Merlin隐隐的感觉对方像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却像是不知如何开口一般欲言又止。
在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尴尬气氛之后，Arthur终于敲开了他的门。
“Merlin，我想……你还是搬出去住的好”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Merlin愣在当场，Arthur的过于认真的神情却让他认为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努力转动着脑子想要理解对方的意思，Arthur却再次开口，
“当然，这个月的房租我不会收，也会帮你联系新的地方住，如果你愿意，我想……”，他停顿了一下，“你最好能尽快搬出去”。
Arthur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坚决，神情却是盖不住的落寞。
一个月前，还说着是他的家人的家伙，现在却用着悲伤至极的表情说出赶他走的话。
片刻的不知所措之后，Merlin的头脑突然变的异常清醒，他看着对方强撑冷漠的神情，混杂着愠怒和淡淡幸福的情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如果你愿意’？”，Merlin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说，“那么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虽然Arthur没有向他说破，Merlin却或多或少的明白了Arthur穿着纳粹的军服却在做着什么事情，就像Arthur对Merlin的看破一样心照不宣。
Agravaine试图寻找的证据，全都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可是他却不认为Arthur该被冠上“叛徒”两个字。他从不认为那些带着卍字徽章的人所做的一切如他们自己所说那么神圣高尚，在他们将父亲带走，烧掉他们的房子那时候起，Merlin就对那身军服深入骨髓的厌恶，现在，他只想着“背叛”了那身军装的Arthur比过去的两年都顺眼的多。
Merlin靠在书柜上，双手插进衣兜直直看向面前神情复杂的人。
“当初让我住进来的是你，现在让我离开的还是你，Arthur.Pendragon，是什么样的自大让你认为自己可以这样随意支配一个人”
他冷冷的说，无视Arthur想要反驳的动作，“房租我会照样交给你，房子我也会继续住下去”，
“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为你亲爱的舅舅的那些威胁而害怕，或者那些因你而起的祸事会牵连到我身上，我不只说过一遍，我最不放在心上的就是那些。”
他走到Arthur身边，对方固执的不肯看向他，Merlin把手臂环上Arthur的肩，揽着看起来已经撑不下去的人靠近自己。
“所以”，他在Arthur耳边轻声说，“收起你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心思，我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Merlin Emrys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就在这，哪都不去。”
Arthur还像是没有释怀，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在那几天后，他给了Merlin一把手枪。
“我不喜欢这玩意”，Merlin离坐在床边摆弄着手枪的Arthur远远的。
“这可是格鲁P08，Merlin”，Arthur边说边演示着上子弹的步骤，“在军队里也不是人人都能配上一把的”
Merlin撇撇嘴，漫不经心的看着Arthur像他展示着武器的用法，“我知道怎么用，小的时候连冲锋枪的用法他们都教过我……”
“所以他们也一定教过你如何在扣动扳机之后把自己吓得扔掉手枪对吗”，Arthur咧嘴笑着，把上好子弹的枪递给Merlin。
专记人短处的自大狂，Merlin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的接过Arthur递过来的武器。
武器沉甸甸的，枪柄处的磨损看起来像是使用许久后留下的痕迹，Merlin捧着枪管的手指渗着汗水，Arthur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
”Merlin“，他轻声说，”对不起“
Merlin反握住Arthur的手，对方手心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闭嘴，白痴“，他小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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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开始把一些纸张和书籍烧掉，并把家中一些值钱的银饰装进箱子，Merlin在一旁安静的帮着忙，开始或多或少的觉察出来，他们也许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变故迟早要来，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当Morgana出现在门口的时候，Merlin还在清点着自己的配给卡，一向高傲冷漠的女人却带着反常的苍白和疲惫，她扶上Arthur的手臂，嘴唇颤抖眼中含泪。
“Gawaine，他被抓了”，Morgana无助的哽咽着，“Agravaine带走了他，就在昨晚”
“被抓了……是什么意思”，Merlin用力消化着句中意思，Morgana靠在Arthur身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可是”，Merlin试图让语气轻松起来，“Gawaine……他是Krup家的公子不是吗，他们不会把他……”
Arthur环着颤抖的Morgana，向着Merlin轻轻摇头，Merlin看着他咬紧牙关眼眶通红，却沉默的不发一言。
他静静的坐在地板上，想着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拥抱，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些好吃的，喜欢开着下流玩笑却让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人。
Morgana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惨白的光亮。
他们为什么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Merlin怔怔的想，像是他们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一样。
oOo
两天后，Arthur带来了Gawaine被杀的消息，秘密处决，尸骨无存。
Merlin只觉得这个世界哪里错了，他瞪大了眼睛却流不出眼泪，这不是真的，那家伙那么聪明，有那么多刷人的坏点子，这一次也一定用了什么方法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Merlin混乱的想着。
他不会死的，对吗。
他乞求似的看向沉默不言的Arthur，却惊惧的发现对方已经打湿下颌的两行眼泪。
“两天后的早上4点，道森街105号的钟表店前门碰头，Furtwangler先生会带你们走，他们从来不会查他的车，”，Morgana红肿着眼眶，语气却恢复了他们第一次遇见时的冰冷，“有人泄了秘，Agravaine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干掉我们”
“我们必须走”，她瞥着面色苍白不发一言的Merlin，“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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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辞了工，Richter先生老老实实的支付给了他上半个月的薪水，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工友们的询问，只是一个劲的说要搬家了。
Arthur变得异常谨慎，Merlin甚至可以肯定Morgana走后的那个晚上对方整晚没有合眼，起床时看到床边椅子上一手提枪满眼通红的Arthur时，Merlin着实吓了一跳。
“你疯了”，他抢下Arthur的武器，扯过对方按进被子里。
“小心点不是坏事，Merlin”，Arthur声音沙哑，“这两天最好不要出什么事”
有时候Merlin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咒骂Arthur那种精准的要命的直觉。
当第二天的晚上他回到家时，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头。
平日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兴冲冲的跑过开门的Arthur异常的没了声音，屋子里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当Merlin推开家门看到屋内的人时，才想起走廊里面那股熟悉又厌恶的古龙水味道从何而来。
Agravaine把玩着手中的枪，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坐在椅子上的Arthur。
Merlin感觉心脏不住狂跳，他定了定神，向前迈出一步，Agravaine身边的三个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我还是找到了证据，小子”，Agravaine比划着手中的枪，大声笑着，“你”，他指着Merlin，又点点被困在身边的Arthur，“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Merlin像是思考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举起双手，走到屋子中央。
“我可不想为他死掉，Agravaine老爷”，他可怜兮兮的说。
Agravaine皱起了眉头。
“你在搞什么鬼”
“我可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料，要知道我在这间屋子里面住了两年”，Merlin做出乞求的声音，Agravaine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上次之后我想过了，先生”，Merlin说，”您让我想清楚要跟谁合作，我现在想好了，真的”。
Agravaine大声笑了起来，Merlin老老实实的缩着脖子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很聪明，识得清时务”，Agravaine用手指点着他，向围住Merlin的几个人点点头。
用枪对着他的人放下了武器，Merlin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胡乱抹着脸上的汗，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接着漫不经心的把摩挲着木质窗台。
Arthur的表情瞬间变了，Agravaine享受似的看着对方一下子严肃起来的神情，“来，告诉我亲爱的侄子，现在开始，你要站在我这边了”
背对着屋内的Merlin轻轻把窗台上的木板开出一个小缝，伸手握住Arthur藏在里面却被他无意中发现的东西，他回身向Agravaine歪头笑着，对方在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时瞬间脸色巨变。
“才怪”，Merlin笑着说，扯掉了手雷的拉环。
猛烈的爆炸声，迎面而来的火光，瞬间燃烧起来的空气灼伤皮肤，Merlin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却感觉一个人冲到他面前，接着死死搂住他的腰，
“要跳了！”
Arthur的声音猛的响起，Merlin还没有对对方的话做出反应，便感觉世界颠倒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声让Merlin的耳朵嗡嗡作响，无数的玻璃碎片擦过耳边。
Arthur揽着他撞破了二楼的窗子。
Merlin感觉心脏停跳了半拍，失去支撑的手脚在空中挣扎着，圈住他腰部的人用另一只手死死护住他的头，粗重的在他耳边喘息着。
Merlin闭上眼睛准备即将到来的撞击，面向他的Arthur却突然转身，两只手臂死死环住他的背。
“你！……”
Merlin只惊惧得吐出一个字，撞击地面的震荡却让他一瞬间眼前发黑，护在下面的Arthur闷哼一声，承受了大部分冲击的身体一阵颤抖，Merlin挣扎着从Arthur的手臂中挣脱出来，眼前的人咬着牙强忍疼痛的表情却让他心头一紧。
“白痴！”，他慌乱的蹭着Arthur嘴角吐出的血沫，“谁要你做这些多余的事！”
“你才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东西的！疯狂的家伙！你这该死的胆量！”
“我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Pendragon先生！”
Arthur扯着他的手臂撑起身体，却又脚步不稳的跪倒在地上。
对方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后背暴露在眼前，Merlin倒抽了一口冷气。
Arthur的后背的衣服已经变的破碎不堪，不断流出的血把制服上衣染成一片深色，破碎的衣料中夹杂着木屑和碎铁片，和猩红的液体混在一起，粘结在血肉模糊的皮肉上。
Arthur在爆炸瞬间冲过来挡在他面前的样子猛然出现在脑子里，Merlin感觉手脚发凉。
“我们得离开这里……这么大的动静，用不了多久Agravaine的人就会找来”
Arthur借着Merlin的肩膀想要站起身来，却被Merlin拽住手腕拉到肩头。
“做什么！……”，Arthur慌乱的看着Merlin试图把他扔到身后背起来，“我不用……”
“给我安静会儿！”，Merlin狠狠的呵斥，双手环向身后稳住背后的Arthur，“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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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跌跌撞撞的跑着，背上的人急促的呼吸烤在他汗水淋漓的后颈，浓烈的血腥味，晃动的街景，Merlin撑着发软的双腿，把Arthur又往上背了背，却感觉对方的双臂渐渐滑下自己的肩膀。
“Arthur！别睡过去！”
Merlin叫着对方的名字，却突然脚下不稳，他急着撑起左腿不让自己整个倒下，右边膝盖狠狠磕在地面上，一声痛呼不经意泄了出来。
“Merlin……你还真是没用”
Arthur的声音突然虚弱的响起，汗湿的前发搭在额头上，颤动的嘴角像是在强忍疼痛，苍白的脸上却挂着的笑却一如既往的欠揍。
“我可不想被一个被我背着的半死的人说这句话”，Merlin回敬道。
街角处突然变得骚动起来，急促的脚步声，男人的叫喊，混乱晃动的灯光。
该死，Merlin咒骂着，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他撑起身体，扯过Arthur的一条手臂搭在肩上，尽量不去想对方吃痛的呻吟，推开街边废旧建筑的大门，架着快要倒在自己身上的Arthur躲进楼梯下面的小空间。
Arthur从他身上一下子跌下来，龇着牙环视着阴暗狭小的空间
“Merlin”，他声音颤抖着却带着调笑，“你就不能换个地方？”
“闭嘴！”，Merlin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对方痛到脸色发白却不知死活的咧嘴笑着的表情让他莫名的火大。
门外的街道安静着，Merlin却不敢妄然带着Arthur走出去，他们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Agravaine的人看样子是要花上整夜也要把他们两个从城里翻出来，刚刚的动静听起来离这里不到两条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
Merlin扳起Arthur靠在墙上，小心翼翼的脱下被血浸湿的上衣，Arthur里面的衬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干涸的血块掺着新鲜的血液潺潺的流下，几块木头碎片嵌在一片狼藉的伤口中，背对自己的人痛得颤抖，Merlin咬紧牙关，接着布料破碎的纹理把Arthur背后的衬衫猛的撕开。
Arthur反射性的扬起了头，Merlin甚至能听见对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忍着点，我得把进到伤口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能帮你包扎”
“我……怎么只……只觉得你是在报复我……嘶”
“听着Arthur“，Merlin尽量忽视对方的痛呼，”关于我的伤疤，那天晚上没有说完的话，现在我想说了”
他挑出第二根木屑，Arthur背上的肌肉紧绷着，Merlin深吸一口气，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十三岁的时候我被送到达苏文的姑妈家和他们一起生活，因为军队的人带走了父亲，烧了我们的房子”，他慢慢说着，“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带走父亲，他只是一个编报纸的，偶尔拿着相机不知道溜到哪去，时不时写些小故事”。
他用破碎的布料轻轻擦着伤口渗出的血，Arthur却突然绷紧了身体。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告诉我他死了，叔叔说我不该再叫他父亲，因为他是背叛帝国的罪人，他写的那些东西蛊惑人心，他教他的那些读者和元首作对，他们说是冲锋队的Emst亲手给了他洗清罪孽的一枪，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开始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要骗到我了，扎克和莱茵区被收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还像个蠢货一样想着他们是对的，可是后来，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被夺回之后，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兵”，Merlin伸手帮着Arthur擦掉脸上的汗水。
“那些动员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好听，因为我不觉得在要回我们的东西之后还去抢夺别人的东西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Merlin撇撇嘴，“三八年的时候叔叔去了前线，姑妈不喜欢我，谁喜欢呢？东西贵的要命，收成又不好，谁喜欢在缺衣少穿的时候白白多出来一个本不属于自己家的小孩子”
Merlin拿出最后一块木屑，脱下自己的衬衫，从袖口处扯开。
“虽然挨揍的时候确实难受的要命，但是我倒不是那么恨她”，Merlin专注着手上的活，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讲着别人的事情，“生活不顺而满肚子怨气的中年妇人，我能理解”
Merlin把被撕成几条的衬衫缠在对方的上身，Arthur的伤口被简单的清理，Merlin双臂绕过对方裸露的上身缠绕着临时做成的绷带，大汗淋漓的伤者却反常的安静。
“现在想起来，还多亏了她”，Merlin把布料达成一个结，脱口而出，“要不是她让我的痛感变得有些迟钝，那时候Agravaine早就从我嘴里问出话来了”
“Merlin！”
Arthur猛的转身按住他的肩膀，Merlin看见对方通红的眼中流出的痛苦。
“别这么看着我”，Merlin嘟嚷着。
“我后悔了”，Arthur小声说，“那个时候，我不该让你住进来的”
Merlin躲开Arthur虚弱的目光，默不作声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对方披上。
“那封信，在我书桌里面的那封，是一个犹太男孩留下的”
Merlin顿了顿，他知道Arthur指的是什么，那封被小心保管在Arthur抽屉里面的信，他曾经偷偷看过的那封。
Arthur握着Merlin的手，兀自说着，“三八年的时候，那个叫莫德雷德的男孩慌慌张张地敲开我的门，他向我求救把他藏起来，我却害怕他会把军队的人引来”
“我只能冒险把他藏在地下室两天，第三天早上，我发现地下室已经空了，临时的床铺被整理的干净整齐，那封信被留在小桌上”
Arthur抿着干裂的嘴唇，眉头紧锁，“可是当天晚上他在火车站买票的时候被捉到了，他们说他被送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他眼神闪烁，“那就意味着死”
Merlin默默的听着，狭小充满灰尘的房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Arthur充满自责的声音小声的响起。
“我不想再对一个人见死不救，却万万不该借着那些愧疚的慈悲心把你卷进来的，如果你没有住进我的家……”
“那么我已经在那个桥洞底下冻死了”，Merlin打断了Arthur的话，他看着对方混杂着汗水和疼痛的脸，耸耸肩，“或者你该在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那么给我一枪，这样我也不用忍受你的王子脾气帮你洗衣做饭被当成男仆整整两年了”
Arthur愣住几秒，接着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弯腰靠在Merlin肩膀上，一只手紧紧揽住Merlin的背。
“那我也不用忍受某个人不敢自己睡觉半夜爬上我的床”
“那是因为你的那些烂摊子搞得我做噩梦，你这个我见过的最自我中心的混蛋”
明明是失血虚弱的人，箍住自己的手臂却异常的用力，Merlin忽视掉后背传来的生疼，任由微微颤抖的Arthur靠在自己身上。
哨声和脚步声像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Merlin瞥着虚掩着的门，外面的天色开始微微亮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Arthur的手表，三点四十分，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Morgana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实行，只是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在天亮时分被巡城的士兵找到。
他们躲藏的地方离Morgana告诉他们的地点并不算远，Merlin思量着，只是外面的追兵不保会在途中发现他们，Arthur受了伤，他只有一把手枪，他们两个人，要摆脱那些士兵几乎是不可能的。
Merlin深吸一口气，那么，剩下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面色惊诧的Arthur快速说道，“和Morgana约定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一条街，就算是你现在这副没用的样子，也完全有可能在20分钟内走过去 了”
Arthur怔怔的看着Merlin捡起自己沾满血迹的外套穿上，像是用力思考着话中含义，“你要做什么”
Merlin掏出手枪紧紧握在手里，Arthur却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瞬间张大双眼。
“我不想跟你这个混蛋死在这里”，Merlin笑着说，“所以抱歉，我要去逃命了”
Merlin语气轻佻，Arthur却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一下子涌上的恐惧让他的手脚瞬间失去了力气，Arthur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尖锐异常。
“你不能这么做！”，他紧紧握住Merlin的手腕，”我们是要两个人一起走的！“
Merlin扳开Arthur的手指推开，”不行“，他轻声说，”等到外面没了动静，你才能走出去，记住了吗“
”你这个自私的混蛋！“
Merlin愣住几秒，Arthur的声音第一次染上了哭腔，水蓝色的眼睛含着血丝，直直的看着他，Merlin咬住下唇，甩开对方试图再次拉住自己的手臂。
”我命令你……“
“你命令不了我”，Merlin打断了对方的话，轻声说。
“你命令不了我，Arthur，只有这一次”
他一个转身向门口跑去，想要拉住他的Arthur却扑了个空，Merlin看着远处一片漆黑的街道，巡查兵的哨声渐渐靠近。
他估量着那些哨声和脚步声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灰蒙蒙的夜色中。
